旱魃是一种能^引发大旱的妖怪,最初是一种人形的怪物,到了后世逐 渐被传成了僵尸,但其致旱消雨的能力始终未曾改变。这种妖怪的历史可以说 长到不可思议,在几千年前的《诗经》中,就已经提到过这种可以引发旱灾的妖 怪。后来到了《山海经》中,又出现了一个叫作女紱的天女,据说其身穿一袭青 衣,身法飘逸,而“紱”字本身的含义就是美貌的妇人。女紱既然能用“娀”做 自己的名字,那长得应该也賺看。
女紱本是住在天上的神祇,后来因为黄帝在和蚩尤的战争中受挫,所以 紧急将其召唤到了下界助战,而女娀也不负众望,很快就与同为天神的应龙 携手击败了蚩尤一方的雨师风伯,帮助黄帝擒杀了蚩尤。但当战争胜利后, 女娀却因为种种原因——或许是在战争中沾染了太多血腥而变得不洁了—— 无法再回归天界,只能在人间游荡,而只要女紱出现的地方,便会发生大 旱——这与《诗经》中的旱魃极其相似,似乎可以看作是旱魃传说的一种发展。
后来,农神叔均将女紱的情况报告给了黄帝,被战争遗留问题缠得焦头 烂额的黄帝这才想起这位曾经帮了他大忙的天女来,然而即便是贵为天帝的 他,也没办法让女娀重回天界,只好将其安置到了钟山附近一个叫赤水之北的地方。值得一提的是,在钟山脚下还住着一个叫作烛阴111的天神。此神人面 蛇身,身长千里,睁幵眼便是白天,合上眼就是黑夜。一吹气人间就会冰天 雪地,迎来严冬;再一吹气,人间就又会炎风阵阵,迎来酷暑:、黄帝将女娘 安置在钟山附近,让她做烛龙的邻居,或许也是想靠着烛龙的神力来净化女 紱身上的污秽,以让其可以早日回到天界吧。
但令黄帝没有想到的是,自从战争结束后就幵始四处漂泊的女娀早就习 惯了这种生活,自从去了赤水之北,她整曰里除了在赤水边钓鱼,就只有去 找烛龙聊天,日子过得太过无聊。而且钟山地处极北之地,寸草不生。让年 轻的女娀一年四季都只能面对着光秃秃的山头,还不得活活把她给逼疯了。 于是每隔上一段曰子,女紱便会想方设法从黄帝为她划定的这片居住区中逃 走,潜回到喧嚣热闹的人间游玩——而女鲅这有些任性的旅行,每次都会在 人间引发严重的旱灾。
可是这时的黄帝却再也没心思去管女妨了 •.自从重、黎两个天神一个撑 着天,一个踏着地,将天地彻底隔绝幵来以后,无论人间发生多大的灾难, 也再不能直接上天界去向天神们求援,而那些刚刚从亘古未有的大战中幸存 下来的天神自己,恐怕也懒得去管人间的事,所以面对着不时引发大旱的女 紱,人们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。
每当大旱发生时,人们便会聚集起来,手中持着五花八门的工具——木 棒、刀枪,或者干脆是耕田用的农具——由巫师作为代表,登上一•座高台, 跪倒在地,对着空中喊说:“神啊!回你的北方老家去吧! ”底下的人便一面 挥舞起手中的工具,一面一同呼喊。整个仪式既像是祈求,又像是威胁。仪 式结束后,人们赶去清理长满了荒草的水渠,以保证水流畅通无阻。过不 了多久,当清理水渠的工作差不多完成时,众人曰思夜盼的大雨便会倾盆而至。这也意味着女娀听到了人们的请求,从此地离幵,回她那孤寂荒凉的赤 水老家去了。
女紱作为旱妖的传说,到了西汉以后就逐渐消亡了。旱魃在民间幵始被 传为一种“小鬼”式的妖怪,如在《神异经》中就曾对旱魃有过这样的描述: “南方有人,身高二三尺,袒露身子,双眼长在头顶,行走如风,它的名字叫魃, 出现的地方会发生大旱,赤地千里。”这和之前的女娀相比,形象可以说截 然不同。而且人们对于这种妖怪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变,对待造成大旱的女紱, 人们虽然有威胁的成分在,但终究还不至于动武,可如果旱灾是旱魃造成的, 那人们就会像对待野兽一样,在全境范围内展幵搜捕,一旦发现旱魃的踪迹 便会将其活活打死,将它的尸体扔逬粪坑。据说只有这样,由旱魃所造成的 大旱才能得到缓解。
这种对旱魃的猎捕行为在后来就变成了一种风俗,每当大旱发生时,民 众就会自发地捜寻旱魃出没的蛛丝马迹,每个人都希望早一点儿抓住旱魃, 结束这可怕的大旱。这种风俗在民间绵延了上千年,以至于在史书中都保留 下了某年某月在某地发现了旱魃的记录——虽然由于记述简略,我们可能永 远都无法知晓他们当时抓住的究竟是什么。
到了明代,旱魃的传说又发生了一次极大的转变,从体格矮小的鬼怪变 成老老实实躺在坟墓里的尸体——也就是所谓的僵尸。明代以前,旱魃和僵 尸根本风马牛不相及,事实上,人的尸体在此前从来就没有成妖的记录,更 不会导致大旱。可自从明中期以后,旱魅和僵尸就被人们当成一回事来说了, 由此还衍生出了一种十分恶劣的风俗——“打旱骨粧”。
所谓“打旱骨桩”,就是在发生大旱时,人们将那些被指为旱魃的尸体 从坟墓中挖出砸烂。如果旱灾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的话,那人们就会去 挖幵更多的坟墓,砸烂更多的尸体,直到旱灾结朿。官府曾一度严厉禁止 这种陋俗,但却无济于事,影响的范围反而越来越大,直到清代情况也没
有得到改观。纪晓岚曾撰文质疑过这种行为,可无奈声微力薄,靠他一个 人根本阻止不了民间的习俗,僵尸、旱魃的思想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,成 为一种共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