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人相信火灾是由火焰所化的精怪引发的,如《博物志》中就提道:“火 之怪为宋无忌。”而考其渊源,宋无忌其人本是秦汉之间的修仙之士,他是 怎么被传为火怪的,其过程颇让人费解。不过这一记载只是火焰为怪的其中 一种说法而已,古人记录的火精的种类还有很多。

比如某个传说中就曾提到,某郡自从原来的郡守调离后,幵始不断地出 现怪火。官府为了排除隐患,于是增派了大量人手在夜间巡査。这些巡夜人 很快就发现在街道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举着火把的人,鬼鬼祟祟地四处游荡。 可想要把对方抓来盘问时却怎么也抓不住,有时用箭直接射向对方,看着明 明射中了,走近后却发现箭头插在棺材板、烂木头一类的东西上——这是腐 朽之物化为火精的例子。

而在另一则故事中,火精则是以小孩子的面目出现的:彭城的刘澄时常 可以看到鬼怪,一天他正在自己馆舍中闲坐,忽然看见门外走过一个小孩子。 那小孩身穿着红褐色的衣服,手中举着一面赤色的旗帜,迎风飘扬如芙蓉花 一般。没过几天,与刘澄家相邻的一个将军的府衙就发生了大火。

有时火精可以化为动物:一个叫范璋的书生在山中筑屋读书,一天深夜, 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怪响,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行走似的。范璋实在太 困了,也没有多想就睡了。等到天亮后去厨房査看,发现炉灶上放着一捆五寸来长的柴火,摆放得整整齐齐,旁边地上还摞着五个馒头,两样东西看上 去就像是礼物一样。

另一天夜里,范璋巳经睡下了,却突然听见有人敲门。敲了一阵之后, 那人又拍着巴掌笑起来,声音就像婴儿一样。一连三夜都是如此。范璋素来 胆子大,等到第四天晚上,门外又传来笑声时,范璋便拽起床头准备好的木 棒追了出去。冲出门后,发现那在笑的居然是一个长得像小狗一样的东西, 范璋也没多想,挥棒就打,几下之后,那东西变成了一团火焰,被木棒击中 后便散落得满地都是火星,一闪之后就灭了。

除了火焰本身,就连贮火的器具也可能成精作怪。一个叫卢郁的逬士客 居于内黄,郡守将其安置在府衙内的馆舍里。在他到来之前,这地方已经很 久都没人居住了。卢郁住逬来后,很快就有一个白发苍苍,身材又矮又胖, 披着一身白色衣服的老婆婆找到卢郁说:“老身借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,现 在见新主人搬了进来,特来拜渴。”说完就告辞了。当天夜里,卢郁一个人 住在前堂,屋内又潮又冷,风雪交加,不多时那老婆婆又来了。

一逬门,她就对卢郁道:“贵客一个人独处,不觉得无聊吗? ”卢郁一 想也是,于是便命人搬来座位请老婆婆坐下,二人闲聊起来。老婆婆对卢郁道: “老身姓石,家在华阴郡,后来随着吕御史来到了这里,如今已经快四十年了。 老身家中穷苦至极,连火都生不起,多亏了贵客见怜,老身才不至于受冻。” 卢郁听老婆婆如此说,赶忙让下人给她做饭吃。可等饭菜上好后,老婆婆却 连看都不看一眼。

卢郁好奇地问:“您怎么不吃呢? ”老婆婆答道:“老身虽然很饿,可是 早就已经不吃五谷杂粮了。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既长寿又安乐呀。”卢郁本来 就对各种奇谈异说充满向往,一听老婆婆如此说,还以为自己遇上了身怀道 术的高人,欢喜地问:“您既然不吃五谷,那怎么填饱肚子呢?难道是经常 服用仙药吗? ”

老婆婆答道:“老身先人喜好神仙之术,曾经修炼子太华山中。老身自 己也常在山中隐居,跟随着道士学习长生之法。后来道士教给了老身吞火术, 自此后便再也不吃凡间食物了。如今老身已经九十岁了,未曾有一日得过病。” 卢郁又问:“我早年也曾遇到过一位高人,教给我吸气之术,据说只要勤加 修炼就可以做到断绝五谷。可后来因为混迹于名利场中,为了功名昼夜奔波, 就将这事拋到脑后去了。不想今夜居然能遇上您,又谈起了平生的最爱,只 是不知吞火这种事真的是神仙会做的吗? ”

老婆婆回答:“郎君难道没有听说过,对于‘至人’而言,无论寒暑都 无法侵犯到他们,他们能做到入火不焚,入水不溺。小小的吞火之术,对他 们不仅没有危害,反而是有好处的。”卢郁于是便问说那我想一观您吞火, 可以吗? ”老婆婆道:“这是雕虫小技而已,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。”

说着,她便俯下身来,像采棉花糖一样用手将火盆上不停跳跃的火苗摘 下来,放进嘴里一口就吞掉了,然后她又接着采,没多一会儿,原本烧得挺 旺的一盆火就熄灭了,而老婆婆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。卢郁又惊又奇,等 老婆婆吃完后,连忙起身整了整衣服,郑重地拜了几拜,对老婆婆说:“我是 乡野粗人,从来没见过神仙之事。今日得遇仙姑,见识到了平生未曾听说过 的事情。”老婆婆很谦虚地说:“雕虫小技,没什么了不起的。”说罢,便起 身告辞,卢郁一直将她送到了门外。

分别后,卢郁便回去就寝了。夜深时分,忽然有仆人跑来告诉卢郁,西 厢房着火了。卢郁赶忙起床察看,整座西厢房都巳经烧着了,家人手忙脚乱 地抬水灭火,一直到天亮后才完全^^卜灭。

随后家人逬到废墟里寻找火源,在厢房的门边找到一个石火炉,其中还 有许多火苗在燃烧,覆盖着一层草木灰。于是家人判断可能是有枯草堆在了 火炉上,被引燃后火势便蔓延起来,终于烧光了整间屋子,只是为什么一个 早已经废弃不用的火炉里居然还会有火?卢郁是明白的,这个石质的火炉恐怕正是昨天夜里那个自称姓石,并且还吃了他一盆火的老婆婆。后来卢郁又 问了府衙中的一个老衙役,是否曾有吕御史住在此处,对方回答说确实 有这个人,乃是魏国的从事,四十年前曾住在这里。”和老婆婆所说的她来 到此处的时间分毫不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