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人的认知里,人即使是变成了鬼,也照样会肚子饿,需要吃饭。如 果有人能记得自己,每年忌曰、清明时都不忘在墓前摆上两盘供品,那这事 自然是不用发愁的.可如果是没人爱搭理的孤魂野鬼,那可就难免要饿肚子 了。饿几顿还是小事,如果一不小心饿过了头,以至于再死一遍,成了所谓 的“響”——人死后便成为鬼,鬼死后则会成为蟹——那可就麻烦大了,据 说聲这东西人见人厌,鬼见了®就跟人见了鬼一样,能躲多远躲多远,本来 一个人死两遭就够可怜了,结果死完后发现本来还能跟自己说几句话的鬼朋 友们全都变得跟不认识自己似的,这可就太惨了。

所以,为了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,没人在乎的孤魂野鬼们就只能为了填 饱肚皮而努力奋斗了。求食的办法多种多样,基本可以分为三类,一种靠偷, 一种靠吓,还有的鬼们自力更生,以帮助人类的方式来换取食物。

先说第一种,偷。这个很好理解,饿得实在受不了却又找不到东西可吃, 那就只能是去偷了。江陵的刘遁就曾遇到过这种情况。

有一只鬼偷偷跑逬了他家里,而他却不知道,刘遁家本来也是穷得叮当 响,家里连煮饭的炉灶都没有,平时只能用三足釜做东西吃,但每次等到刘 遁做好了饭,没离幵多一会儿,再回来时三足釜就不见了。等到刘遁在篱笆 边的草丛里找到自己的釜时,里面也巳经没有饭了。

起初刘遁还没有太在意,可是随着这种事发生了好多次,刘遁实在是忍 无可忍,于是决定要教训这鬼一顿。

他秘密地去集市上买了许多有毒的药草,回到家里和着米煮了一锅粥, 之后故意放着不吃,过了一会儿再去看时,果然又被偷走了。刘遁于是便到 屋外去找,等到爸找到时,还能听见躲在暗处的鬼不停呕吐的动静。此后, 鬼就再也没有来过他家。

像上面的那鬼就是太懒了,一点儿力气都不愿意出,而且还特别死心眼 儿地就盯着一个人偷,这放谁身上谁估计都得发火,最后被人捉弄一通也算 是罪有应得了。

从这个例子也可知,作为一个鬼,询人求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,只是 一味地靠偷是不可取的,还得有一定技术含量才行。

比如就有这样一个才死了没多久的鬼,因为一直吃不上饭而饿得只剩下 皮包骨头。一天,他忽然遇见了一个巳经死去了二十多年的朋友,对方却不 仅没有饿瘦,反而还比生前要胖了不少,这鬼大为惊讶,赶忙向朋友请教他 是怎么做到的,朋友便教给他说:“这个很简单呀,只要你去人家里弄出些 怪动静来,他们肯定害怕,自然就会给你东西吃了。”

这鬼听了朋友的话,大以为然,于是便决定如法炮制匸他先去了村东头 的一户人家,看见西厢房里有一架石磨盘,于是便跑过去推着它转了起来。 本来以为这家人见磨盘自己动起来——人是看不见鬼的,所以只能见到磨盘 在转——肯定会吓一跳,然后就会给自己饭吃。不料这家主人乃是虔诚的佛 教徒,见磨盘自己转起来了,便对家人说:“这是佛爷可怜咱家穷,派鬼来 帮助我们了! ”于是便让家人把麦子倒进磨盘里,让鬼帮着磨,这鬼也是实在, 就这样一直磨到了天黑,之后仍不见这家人有给自己东西吃的意思,这才愤 愤而去。

第二天,这鬼又到村西头的一户人家去作怪,结果这户人家主人见后忙 对人说:“昨天有鬼去帮了某甲家一天,今天这是又来帮助我了,快找点儿 活给它干! ”于是这鬼又帮着他家干了一天的活,最后也没有给它东西吃。

这鬼连着忙活了两天,什么都没得着,心里便有些埋怨那朋友,于是就 去找他评理,朋友则解释说:“是您自己选错人了,那两家不是信佛就是信道, 根本就不怕鬼呀,这次你可以去一户普通百姓家里作怪,一定能得到吃的! ” 这鬼想想也在理,只好决定再去试试。

结果这一回,当鬼作起怪来时,那户人家果然吓坏了,急摆满了各种 好吃的请这鬼享用,并让巫师请鬼离幵。这鬼酒足饭饱以后,大为满意,也 没有纠缠他们,很快就离开了。

可见,想要求食,除了要肯卖力气以外,挑选目标人群也是很重要的, 否则不仅容易徒劳无功,这万一要是遇上了前面曾提到过的那位吃鬼的好汉, 可就连小命都丟了。

当然,不管是靠偷,还是靠吓,作为求食的手段多少都有些不劳而获的 意思,而对于有些鬼来说,它们是不屑于如此的,生前能靠本事吃饭,死后 自然也可以通过帮助人来获得食物。比如就有这样一个会替人治疟疾的鬼, 只要得病的人愿意送给它些饭团,它就会派手下来给这人治病。只是手段略 粗暴了些,需要先将病人从家中绑走——也不知被绑去了哪儿——等到过了 一天以后,他的家人才能在家附近的荒丛里找到他,幸而也不会受什么伤, 而旦病也巳经痊愈了。